姒月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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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很怪,明明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,却非常害怕他们发毒誓承诺什么……

第42章《同床异梦》

这不是花春江第一次打秋月夜,他打她的历史可以悠久到一起小学同桌,那段小男生和小女生碰一起总会小打小闹的单纯时光。

两人名字的惊人相似令班主任都忍不住安排他俩同桌。花春江瘦瘦小小,秋月夜白白胖胖,同桌第一天他们孩子气地定下“三八线”,只要对方的课本、文具,包括胳膊越线,就可以对彼此发起进攻,这是领土不容侵犯的武德。

男孩子的粗心大意令花春江常挨揍,那时微微发胖的秋月夜可不是好惹的。

久而久之他们剑拔弩张,花春江吵不过秋月夜伶牙俐齿,也打不过秋月夜身强体壮,便戳中秋月夜超重的痛处进行攻击,戏称她是肥婆,然后秋月夜教训他一顿,他抱头不依不饶,骂秋月夜的拳脚为“陕西肥姨铁锤”。

很奇怪,明明被她打了,自己还嬉皮笑脸。

青春期的男生想吸引女生的最笨的办法就是气她,花春江越发喜欢捉弄秋月夜了。

发本子时瞥到她的,故意坏笑着不给;趁她经过时突然跺脚,把她吓一跳;上课时吆喝着前后桌一起取笑她胖……他终于把她惹哭了,才顿悟说女孩子胖真的很伤人。

秋月夜气哭了,拿钢笔朝他右胳膊狠狠地划下去,接着哭得更厉害了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春江用钢笔划伤她。

那时花春江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,看到她哭了,心像鸡蛋摔地上,蛋黄在蛋清上打滑,他的心也在难以言喻的心疼中打滑:“对不起!对不起!我不是故意的!你别哭了好不好?”

秋月夜胖胖的脸像年画娃娃,处时间长了,与她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花春江慢慢发现,秋月夜是果盘里沾着水珠的桃子,小小的晶莹就足以放大出浅浅的粉里透白,哪怕她哭了,都是颗水蜜桃。

花春江胳膊上的划痕不长不短,烙在秋月夜渐渐变薄的泪眼里,折射出血的光芒。

她低下头不哭了,也不看花春江一眼,又白又胖的小手捏着钢笔,钢笔尖抵着她大拇指,大拇指被挤压出玫红色,墨水沿着指纹散开,把红玫瑰染成蓝玫瑰。

蓝色,忧郁的颜色。

“妈呀!你不哭啦!”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啥?”

“我说对不起!再听不见我就不说啦!”

“昂,没事儿,是我活该呗。”

“还……疼么?”

“嘶……还真疼!”

“真对不起!”

一句玩笑引争吵,一支钢笔架桥梁,花春江和秋月夜,两人的红线不知不觉连在一起。

待他们成年后,一个玉树临风少年郎,一个如花似玉女红钗,手牵手走一起,与身后的春花秋月互为风景。

可谁都没想到,红线的红,以前是花春江的血染出雪中红梅,现在是秋月夜的血浸成西天残阳……

“够了!你要把自己打成猪头?我才不要一个猪头当老公!”眼看花春江的自我惩罚也快把他肿成年画娃娃,秋月夜拦住他,嘴角的伤痕在每次说话时都扯起皮肉的痛,痛到命令她闭嘴,她却忍痛阻止他的痛。

花春江从小就长得好看,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。即使他曾贱贱地嘲弄秋月夜的身材缺陷,秋月夜恨得牙痒痒也想多看他嚣张的脸几眼。

“你不生气了?”可惜了花春江这张脸,秋月夜用手指轻触他的伤,吸着鼻子:“算两清了,以后不可以这样!无论是打我还是打你!有困难就告诉我,我们一起想办法,别一个人承受还伤人伤己,害得我以为你不爱我了,好不好?”

花春江咧嘴笑了,比妻子更鼻青脸肿的惩处让他心安理得不少,像赶老师收作业前抄完最后一道题:“不敢了不敢了!我向你保证!”

“哼,这话听着耳熟。”

“我发毒誓好么?苍天在上,我花春江要再欺负秋月夜,我就……”

“不许乱说!笨蛋!我信你!”

女人很怪,明明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,却非常害怕他们发毒誓承诺什么,也许潜意识里认为他们一定会违誓遭天谴,才会那么担心。

因此,秋月夜该意识到,没成功发毒誓的花春江,完全可以再下次喝醉后,把远比她小时候打他要沉重得多、危险得多的拳头挥向自己。

可此时他拳头舒展成天使的翅膀,牢牢地抱着她,若天使般不打她的帅帅的花春江,她真的好喜欢、好喜欢。

如此喜欢,何须计较?

秋月夜掀开花春江的袖子,仍能隐约看到她小学时对他的报复。

比注射过水痘疫苗的痕迹还轻,细白的疤仍如记忆中不长不短,像他们第一次学会用尺子画出平滑的直线,紧张到使劲儿压着本子,厚厚的铅笔印闪烁出宝剑出鞘的光,他们以剑客自居,自豪地笑了,皆忘了本子被弄疼,连着好几页被熨下透明的伤痕,看不清却摸得着。

“对不起。”已没有花春江模样惨烈的秋月夜吻上他那道印记,因为世上的正义就是比你更惨的人,才值得原谅。

那么,她就原谅他,还道着陈年老醋的歉。

“对不起,甜恬,又叫你陪我给他烧纸。”

“哥,你别误会。我只是过来踩踩他而已,烧纸是你的事,恨他是我的事。”

“行,那你随便踩,反正当年埋得深,你越踩就越藏得深,很好。”

中秋当夜,前晚还剩一边毛玻璃似的月缝合完整,圆乎乎地绣在夜幕上,看不见一丝针脚;咸阳市秦渭区郊外一处僻静的小树林,是夜幕下一个还在缝缝补补的小窟窿。

补丁是扈虹手中的冥币,是夏甜恬脚下杂草丛生的土,眼前的火堆燃烧着新草和枯叶,生死一瞬化为无法分辨的灰烬,活的和死的,其实没什么差别。

“坐下歇歇吧,给你黄桃酸奶。放心,那老东西出不来。而想要他出来的人,不也埋进去了。”扈虹坐着的地方明显有翻土的痕迹,那是泥土深处的潮湿颜色,掺杂着石子、枯木及小虫子的尸体。

肥沃的土壤,生命的培养基,反过来也需要腐化的生命反哺,才能生生不息世间的生老病死。

夏甜恬睁眼,像在远处的黑暗里看见鬼,劈手夺过酸奶紧挨着扈虹坐下,下一秒又被针扎了一样跳起:“哥!能换个位置么?我不想坐这儿!”

“呵呵,你杀那老东西时才十三岁,当时可一点儿都不害怕。”扈虹笑起来还是那副帅气大男孩的模样,起身拍拍土,拿走夏甜恬手中快掉落的酸奶。

他熟练地用牙齿咬开吸管的塑料纸,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触碰管子就插进酸奶盒,一滴奶都没溅出。不像夏甜恬,那年中秋夜咬牙下手的一刹,溅了她满身血,随后她发了疯般闭眼乱捅,血花像冰碴子砸她脸上,她仍不停手,假装自己在翻炒锅里的红皮花生。

“能不能不提了?”夏甜恬没接过,隔着镜片的眼珠在酸热中浮起,咸水里的甜汤圆。

扈虹的浓眉皱成语文的“八字”,薄薄的唇线弯成数学的弧度,文理在他脸上调和出一种迷人的忧伤,伸手摸着她沁出冷汗的后颈,俯身以下巴蹭她额头:“好,请你原谅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夏甜恬搂住他精瘦的腰,这些年与他无数次坦诚相对,除第一次她跪下求他别走外,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他离开。

中秋夜,还是他们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,夏甜恬趴在扈虹胸膛上,被子遮住他们身体的中间部位,两人露出的腿像两双筷子,扈虹是红木,夏甜恬是白木,一样的纤细。

夏甜恬细长的手臂是蔓延在扈虹身上的白藕,长指来回抚摸,直到小心地跳到他左肩上那个凭感觉都能摸出来的S纹身时,她犹豫了一下,抬眼看向他:“哥,燕姝就是那个你喜欢的女生吧?”

“不愧是你。”扈虹既不惊讶,也不否认,更不遮掩,结实的左手臂上的S在他侧身转向夏甜恬时进一步逼近,像条弯曲的黑蛇:“吃醋了?”

“哪有?我就不喜欢哥,哥也不喜欢我,我们是两个互相依靠、互相取暖的幽灵。”夏甜恬眯眼,手背轻蹭扈虹的脸。

平心而论,扈虹和一脸奶油小生样儿的冬沉璧截然不同,还比冬沉璧多出些成熟男人特有的勋章,既可以是扈虹背后不可见人的疤痕,也可以是扈虹容颜上时隐时现的沧桑。

正如夏甜恬此刻能看到的,他俊美眉眼间隐匿的邪气,冬沉璧没有;他唇边笑意中潜伏的算计,冬沉璧也没有。

扈虹像布朗尼蛋糕,奶油和内胚都在坚硬中散发出时间的香醇,冬沉璧则是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曲奇饼干,里里外外都酥酥脆脆,一股奶香味。

“你说得对。那么我猜猜,你喜欢的人,是那个长得又憨又乖的冬沉璧?至于那条到现在都被你当宝一样收着的毛巾被,也是他的?”扈虹轻捏夏甜恬的脸,相较于娃娃脸的燕姝,她清瘦的脸就单薄不少,是雪媚娘①的冷白皮儿,裹着看不清的夹心馅儿。

【注释】

①雪媚娘:日本甜点,原名大福,外表皮是Q弹的雪媚娘冰皮,馅料以时令水果为主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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